不过是脚前脚后,诗人刚刚离去,心站就来到淼钗的屋里。她端来一碗鸡汤,细心吹冷,再用瓢舀给淼姐姐吃。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手轻脚,小心翼翼,深怕惊动了淼钗的呆思。还时不时忍不住悄悄地叹口气。
心站开始后悔自己跟着淼姐姐一同的荒唐冒失:尽管她在万分的为难里,还是答应了淼姐姐的请求,联手来引诱同样善良的“形式”大哥。眼看着两个幸福的恋人,顷刻的掉入无边的创痛,尤其淼姐姐,那痛不欲生,深深刺痛心站,她担心姐姐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创痛。
这种考验,本身就是一个错谬,既荒诞又极不光明。甚至对诗人造成一种伤害。她虽然自始至终觉得这个计划的不妥。但是,还是架不住淼姐姐的软磨硬泡。不管是淼钗还是诗人,对她自己都有如亲人一样的意义。她由衷的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。她衷心希望能够报答他们。
可是淼姐姐的疑虑,横亘在他们的中间,阻碍着他们的幸福。淼姐姐如此的渴望了解的真谛,如果能够真的能借自己的辅助,”形式”大哥顺利的通过这场非同寻常的考验,他们将成为天底下最幸运美满的一对。她将衷心地祝福他们,替他们高兴。她也和姐姐一样,深深的相信诗人,能够顺利的通过这场考验,这一切在她的心目当中,几乎顺理成章,没有丝毫的悬念。
其实,私底下,心站的心底,还隐藏着更为隐讳的秘密。和大家短暂的相处里,却培养出了深厚的情谊,她们成了生死与共的知己。没有比这更高的友谊。
另一方面,越是接触“形式”大哥,就越是觉出他真诚、善良、悲悯的诗人的心,和他深刻的叫人尊敬的智慧,还有他的才华横溢的让人肃然起敬。她不由自主对他莫名的亲近。她对诗人也颇有好感。
但是,这秘密只能私密的、深深的埋藏在心底。她不能对淼姐姐有一星半点儿的侵犯。那她将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。
可另一方面,她渴望和诗人的亲近。在她和诗人并不密切的相处里,他们偶遇的目光总是带着某种不自在的躲避。即使再笨拙,也能猜出其中的含义。自己是美丽的,她深深的知道这些,美丽到让很多异性接触时不自觉的局促与紧张,和伴随着不自觉的好感。尽管如此,她还是对此充满幻想和好奇:是的,她想要破译“形式”眼睛里的秘密。这是她最终接受淼姐姐计划的另一个最隐私的动力。
公平的说,自己的引诱很多男人都很难抵抗。也许“形式”这样超凡脱俗的诗人,以他的高贵与纯粹,会是一个意外。她既期盼“形式”顺利的通过考验,成就淼姐姐的姻缘。又渴盼自己能验证自己在诗人心底的某一种分量。
她是一个真挚正派的女子。引诱的举动对她似乎还真是一个难题。自尊心制约着她,不知道这样的引诱如何进行下去。只好在思考的混乱当中,讲起自己对身世的担忧和对前途渺茫的绝望。那情感在讲述里,真正的投入了深情,心站自己泪流满面。
同情就这样很自然的深入到诗人的心灵深处去了。当心站疼痛的眼泪深深触动了诗人悲悯而善感的心,他知道心站需要一个新的支撑,而此刻,她再把自己当成新的支撑。他不能硬生生的把这种希望给生生的剥离。当然,还有心站的可爱美丽,也确实对诗人充满诱惑。当心站带着某一种暗示,微微扬起的脸,他在茫然里,懵懂而迷乱的吻在她的蜜桃一般的脸上,心跳的几乎不能呼吸。
心站得到了最私密的小小甜蜜。可淼钗和“形式”的爱情被自此推向深渊里。
但是,心站并不因此否定“形式”对淼钗的感情。男人多半都是易感动物。其实,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潜藏着一份邪恶的精灵,谁也不能例外。人性最大的悲哀,就是那个沉睡着的邪恶会在某瞬间苏醒,使人在非理智的状态犯下尴尬至极的错误,自己不也一样吗?人一向在与沉睡着的自我邪恶做看护。它多半时候被抑制在睡眠当中。它偶然的苏醒并不可怕,也没有颠覆性的威胁,因为,它势必会再次在清醒中沉沉的睡去,仅仅留下一些并不太愉快的记忆,仅此而已。
心站以自己的聪慧,和淼钗促膝深谈。淼钗深深的惊诧心站的聪颖。其实,苦难并不是一无是处,至少它要人学会从多角度去看待一些棘手的问题,迫人在思考里学会隐忍、宽恕、妥协、和分析——这就是成熟。
也许心站是对的,如果淼钗不相信自己,那么,来自两个人的智慧,似乎要可靠得多。相信那个失败的瞬间,只是诗人苏醒了的心底邪恶的精灵的瞬间恶作剧。难么,她还有什么不能谅解的呢?就如过去,自己和悦然之间,不也充满疑惑,那帐篷里的隐秘……想到这里,她自己脸悄悄红了起来。
的确,就如心站所言,一瞬间的迷茫并不可怕,只怕诗人的心里没有自己,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。现在握住的才是自己的现在,对于将来,谁也无法预知。那是深不可测的黑洞!犹如自己从来也不曾想到的走入死亡的婚姻一般不可预知,既然一切东西都瞬息万变,丝毫无法把控,那么,自己执拗的“考验”就显得更加荒唐,愚蠢,而充满伤害。
原来,爱情需要勇敢的,自己一向缺乏的是勇气,始终把心龟缩进角落里,怕被玩弄,怕被伤害。患得患失的躲避,始终还是没有躲过严寒。那么,就让自己钻出洞穴,相信一次,完成自己的意愿,勇敢的面对自己、面对“形式”吧!
她决定信任“形式”,信任自己的判断。如果还要怀疑,那么,他们曾经烙铁般的誓言,和那眼睛瞳孔之中穿行过的眼泪,如何注解?她开始如此笃定的相信自己的感觉,决定,即使是地狱,也要和她的诗人一起闯上一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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